只是车前草

【黄志雄X许一霖】上海,清晨

黄志雄第一次见许一霖,是一个初春的清晨。
头顶盘旋的灰鸽在清亮的鸽哨声中扑打翅膀,如挣脱五线谱的音符呼啦啦飞向渐深的蓝天。

黄志雄不记得自己为何从弄堂深处走出来,被未退去的薄雾沾湿了鬓发。或许是在回国的短暂时光里忙里偷闲,去拜访一个友人,却逢其外出晨练,只得悻悻而返。
眼前的弄堂千人一面,他随意拾了一条,脚上踩着厚重的半筒靴,硬实的后跟敲击湿漉漉的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,像打马而过,等一朵莲花的开落。

他没有目的地抬头,去观望这阔别已久的城市,略带促狭地打量她晨起未梳妆的样子。
头顶纵横电线交织,如孩童随意在作业本里拉上的线条,繁复没有意义。临街的窗户伸出长短不一的竹竿,挂着错杂的衣物,有的干透僵直,应是在夜风中晾了一晚,有的毫无顾忌地滴着水,仿佛主人的勤劳迫不及待地想让行人感知,以冰凉滑落脖颈的方式。

黄志雄缓缓流转目光,和日光同步的频率,最后停在了二楼的一间站脚阳台上。

许一霖的身子半探出雕花的铁栏杆,与其说穿着,不如说套着一件不合身的水青色长褂,托得他又瘦又长。身子一半在阴影里沉默,一半在晨光里发芽。
他的脸上像是扑过粉,白得令人心惊,但薄瓷般的肌肤又如刚洗净般泛着柔光,一时也让人分不清了。只有眉毛确是画过,细细长长的两条高高挂着,吊着无数心事似的。
黄志雄不知道为何一个男子要这般描眉,像唱戏的角儿,有点不合时宜,又确实脱了男人的粗俗气,带着丝凄婉的秀气。
他的目光虚浮着,半垂在渐渐熙攘的弄堂里。买菜和上学的人多了,挂着豆浆油条的自行车骑过,撒落一串悦耳的铃声。

黄志雄就这么远远望着,他想,这座城市依旧是迷人的,因为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,遇见和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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